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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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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子

李璧月“哦”了一聲道:“原來是沈大掌櫃, 你的臉怎麽了?”

從前在海陵初見沈雲麟之時,對方還是樣貌姣好的美少年,裝扮之後自稱是清明閣的侍奴小五, 李璧月還險些中了他的暗算。可是眼前的男子面容浮腫, 比之前胖了許多, 臉上長滿了一塊塊或紅或紫的斑塊,與“俊美”二字可說是毫不沾邊,難怪李璧月竟沒有第一眼認出來。

沈雲麟道:“這事說起來和李府主也有些關系……”

海市商會原是東海上的十二支商隊聯合組建,海市商會的大掌櫃也是由十二支商隊每年輪值。每年輪值到的商隊, 便擁有一年一度海市拍賣會的主辦權。

沈雲麟原是泉州“盛揚”商隊的主事人, 今年恰好輪到他。

按照規定,每年海市拍賣會上成交的商品,主辦方可以抽取成交貨款的一半作為分成。這是難得的好機會,本來沈雲麟也是打算趁此機會大賺一筆。

恰逢佛骨舍利丟失, 他一時生了貪念, 大大得罪了李璧月和承劍府。

後來李璧月順利找回佛骨舍利,雖然並未向海市商會和沈雲麟追責,但海市內部對沈雲麟大為不滿,發起對他的彈劾。

沈雲麟自然不肯將賺錢的機會拱手讓人,於是海市商會各商隊免不了一番明爭暗鬥。最終,沈雲麟不僅丟了海市商會大掌櫃的職務,還被對手暗害,中了一種名為“姹紫嫣紅”的西域異毒。這種毒雖不傷性命,但中毒之後臉變得浮腫, 長滿紅色或紫色的斑點, 可說是容貌盡毀。

沈雲麟此行到藥王谷來,就是想求得莎訶花解“姹紫嫣紅”之毒。

雖說兩人在海陵有著不大不小的過節, 但這位海市商會的前掌櫃顯然臉皮極厚,見到李璧月也並不感到局促,反而主動上前攀談。

李璧月之前被這位大掌櫃困在清明閣內,對他並沒有什麽好印象,忍不住諷刺道:“想不到沈大掌櫃還頗為愛惜自己的容貌。”

沈雲麟坦然道:“李府主此言差矣。錦瑟花顏,誰不自惜,又豈分男女?我這幅尊容,將來若有了喜歡的人,豈不是見棄於卿卿?就比如李府主身邊這位玉相師,如果臉上長成我這樣,李t府主難道不會嫌棄嗎?”

李璧月下意識道:“當然不會……”那可是雲翊,她找了好多年才找到,無論變成什麽樣她都不會嫌棄,最多尋醫問藥而已。

她很快覺得這話不太對。

沈雲麟此話說得好像玉無瑑是她的情人一樣。她是無所謂,但若教玉無瑑聽到,誤會了什麽可不好。畢竟在他心中,大概只當她是半個師妹。

她飛快接道:“……出現這種情況,又不是誰都像沈大掌櫃一樣,有機會中這種西域的奇毒……”

她偷偷看了玉無瑑一眼,他並沒有註意到這邊,與裴小柯不知在說些什麽,似乎並沒有在聽她和沈雲麟的對話。她松了一口氣,問沈雲麟道:“不知沈大掌櫃找我,有何貴幹?”

沈雲麟:“李府主想必也知道這藥王谷的規矩,老實說我此行雖帶了三位護衛,但是也並不敢保證萬全。我看李府主身邊沒有可用之人,所以我想我們不妨住在一起,彼此也好有個照應……”

他喚道:“羅宗,拓跋鐸,傅小蝶,你們過來。”

從人群中轉出三個人來,一個黑衣刀客,一個用雙鉤的胡人,一個帶幕籬的女子。

這幾人李璧月都認識,便是之前在海陵見過的沈雲麟的幾個手下。

沈雲麟指了指那黑衣刀客道:“我這位羅兄弟,在加入海市之前曾是酒樓的廚子。李府主那邊,應該沒有人擅長烹飪。如果住在一起,諸位的一日三餐就由我方全部負責如何?”

李璧月稍一想就明白了,這殿中有不少高手。沈雲麟這夥人雖然實力不錯,但是也未必能保無虞,自己方才露了一手之後,承劍府的名頭也能震懾一些宵小,對方便想著來抱大腿了,連之前有過節都顧不得了。

李璧月奇道:“哦?沈大掌櫃既然惜命,難道你不怕我對你暗下黑手嗎?那莎訶魔羅花只有一朵,你我可是競爭的關系。”

沈雲麟道:“李府主剛才要強鬥狠,不過是為了震懾他人。你們承劍府行事一向頗有原則,只要我不主動做出對你們不利的事,李府主應該不會有什麽動作。”

李璧月還是拒絕道:“沈大掌櫃的提議不錯,但是對著閣下這幅尊容,就算那位羅大廚做的飯再好吃,我也一口吃不下……”

這番話說得極為難聽,不知沈雲麟是涵養極好還是能屈能伸,竟沒什麽太大反應,只淡淡笑道:“既然如此,沈某便不叨擾李府主了。”

他退到一旁。這時,前面隊伍的人已經少了不少。

又等了小半時辰,便輪到沈雲麟,他進入內殿,大概半柱香的時間才出來。不知那司花娘子說了什麽,沈雲麟出來之時,面色愉悅,腳步也輕快了許多,他沒有和李璧月再打招呼,帶著三名屬下徑直離開。

又等了一會,終於輪到玉無瑑。

李璧月正要帶他進入內殿,卻見春三娘帶著一位金裝玉裹、華冠麗服的男子匆匆而來。那男子看起來甚是年輕,大約只有三十多歲,卻頭發全白,連一根青絲都沒有。

春三娘高聲道:“借過,借過——”她一路帶著那男子擠到最前面,徑直越過李璧月與玉無瑑,直接往內殿而去。

被李璧月一把攔住:“三娘,怎麽回事?按排隊順序現在應該是輪到我們了——”

春三娘回到一看是她,連連致歉道:“哦,是李姑娘和玉相師,抱歉抱歉,這位盧四爺出身範陽盧氏,盧家一向是我們藥王谷的大主顧,所以按照藥王谷的規矩,這位盧四爺享有貴客的待遇,可以隨時求見司花娘子。所以只好麻煩李姑娘與玉相師再稍等一會。”

她又湊到李璧月耳前,擠眉弄眼小聲道:“實不相瞞,方才這位盧老爺給了我二十兩的賞銀,所以我帶他來插個隊。李姑娘放心,並不是誰進去得早,誰就能得到司花娘子的青睞,就煩請您二位多等一會。”

李璧月哭笑不得,看來“有錢能使鬼推磨”是在哪裏都好使。不過,她對這位熱情的春三娘挺有好感,橫豎也不差這一點時間,便讓開通道,讓兩人先進去。

此處距離內殿很近,加之李璧月內功深厚,聽力遠好於一般人,很快就聽到內殿裏傳來說話聲。

先說話的是那位範陽盧家的盧四爺:“一年未見,葉娘子安好?”

女子聲音響起,清清冷冷,隱約有幾分熟悉:“四爺此番來藥王谷,是為你的白頭之癥,還是為了老夫人的病情……如果是為了你自己,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,我不會將莎訶魔羅花給你。這世上受殘疾病痛之苦的人那麽多,四爺的白頭之癥只是因為令堂懷你時春秋已高,氣血不足所致,對你的生活並沒有任何影響。若四爺實在介意,只需將頭發染黑而已,藥王谷可以提供染發的配方。”

沒想到司花娘子竟如此直接,拒絕將莎訶魔羅花給這位有錢的盧四爺。李璧月繼續聽了下去。

那盧四爺又道:“如若我是為母親求藥呢?”

司花娘子道:“恕我直言,當年盧老夫人生育四爺之時,年已五十,算起來,今年已有八十五歲的高齡。據我所知,如今盧老太太已經癡呆,就算莎訶魔羅花能挽救她的性命,也無法治愈她的癡呆之癥。莎訶魔羅花耗費無數心血方才養成,三年僅開花一次,十二年前我師父在時,已經給盧老夫人一朵,所以這次我不會選範陽盧家。”

盧四爺又道:“葉娘子真是直接,不過我還有另一個提議。”

女聲道:“四爺請講。”

盧四爺道:“葉娘子可以帶著莎訶魔羅花嫁入範陽盧家,成為我範陽盧氏的四夫人。只需要能給老太太續命半年,不,續命一個月,我就有把握同意讓老婦人廢掉大哥,讓我成為範陽盧家的下一任家主。屆時,娘子就是範陽盧氏的宗婦,從此錦衣玉食,豈不是比在藥王谷養花弄草好上百倍千倍,不知葉娘子意下如何?”

李璧月目瞪口呆,這位盧四爺原來不是前來求藥,而是來求娶的。不過這個法子也算不錯,如果這位葉娘子願意嫁入範陽盧家,說不定還可以將這莎訶魔羅花移栽到範陽去。畢竟按照春三娘的說法,藥王谷只有司花娘子知道如何培養莎訶魔羅花。

果然,有錢人的路數多,他們這些普通人是比不了。

女子聲音慍怒:“我原以為範陽盧氏高門大姓,子孫都是知禮之人,這才以禮相待。沒想到四爺如此粗魯無禮,三娘,送客……”

春三娘有些惴惴的聲音穿透墻壁傳過來:“四爺,葉娘子惱怒,您請回吧——”

屋內傳來一道拍桌子的聲音,應是那位盧四爺拍案而起:“好你個葉衣霜,四爺想娶你是看得起你。不然以我範陽盧氏的名望,連皇帝都想巴不得將公主下嫁,你竟如此不識擡舉——”

葉衣霜不再多言,凜然道:“三娘,請這位盧四爺出去!”

很快,李璧月就看到那位盧四爺被三娘半拖半拉地“請”了出來,那盧四爺臉上不忿,猶自罵罵咧咧地道:“不過就是一賣草藥的,你清高什麽,四爺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……”

“你給我等著,我盧四爺看得上的人還沒有要不到的……”

“趕明兒我定要你哭著跪著求著嫁給我……”

春三娘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掛不住,一邊拉著盧四爺往外走,一邊對李璧月道:“葉娘子請你們進殿去。”

進入內殿,入目便是一座雕鏤綈素屏風,看不見那位葉娘子的形貌,只看得到屏風後有一道影影綽綽的影子。

屏風後傳來一道聲音:“原來是李府主。成安,請李府主到裏面相見。”

這聲音聽著有幾分熟悉,李璧月正沈思之際,昨日領他們入谷的那位的穆成安從屏風後轉出,道:“李府主,我家小姐請您到裏面相見。”

屏風之後,設有坐席。席上坐著一位女郎,正是昨日在藥王谷口義診,並替玉無瑑診脈的女大夫。

只是今日她一改昨日的青衣裝束,一身白菡萏單絲繡羅裙,臂上纏著淺藍色巾帔,看起來神姿高潔,不染纖塵,宛若神仙中人。與昨日那沈靜淡然的女大夫形象大不相同。

她起身行禮,重新自我介紹道:“我便是藥王谷的司花女葉衣霜,如今家師雲游未歸。藥王谷諸多事務又是由我代理,昨日不知是承劍府主親至,葉衣霜t失敬。”

原來,這位女郎不僅是藥王谷的司花女,還暫代谷主一職。李璧月連忙回禮道:“見過葉谷主。”她望向身邊的玉無瑑,道:“李璧月正是為了這位玉相師的眼疾,向藥王谷求藥而來。”

葉衣霜微笑道:“這位玉相師的脈象我昨日便已看過,今日倒也不用再看。穆成安,你帶這位玉相師去後院游覽,我有話要同李府主說。”

穆成安行至玉無瑑身前,扶起他的胳膊,道:“玉相師,這邊請。”

玉無瑑雙目失明,縱然這藥王谷景色再好,也是一點看不見,但他也不以為意,跟著穆成安離開。

葉衣霜這才向李璧月道:“李府主請坐,由我親自奉茶——”

也許是因為承劍府主的身份,葉衣霜待李璧月格外不同。李璧月等了好一會,才見葉衣霜親自端著兩盞香茶過來,在她對面的座位坐下:“這是出產自藥王谷的雲霧茶,受藥王谷各種靈藥之氣滋養,頗有養生之效,請李府主品嘗。”

李璧月望著裊裊升起的茶煙,道:“不知葉谷主為何將玉相師支開,據三娘昨日所言,司花娘子應是根據患者本人的情況來決定是否賜藥。”

葉衣霜撇去茶中浮沫,臉上浮現莫測的笑容:“一般情況下,確實如此。但是你們兩位的情況有些不同。”

李璧月:“有何不同?”

葉衣霜:“大部分到藥王谷求藥之人,都有很強烈的想要治愈自身之疾的願望。因此明知藥王谷之行充滿危險,希望渺茫,卻仍然想來碰碰運氣。比如之前那位沈公子……他愛惜自己的容貌,希望恢覆原本俊俏的面容,他的幾位跟班不過是奉命來保護他。但是你們兩位的情況不一樣,那位玉相師心性淡泊,據我觀察,他對自己雙眼覆明並沒有那麽強烈的願望。反倒是李府主,迫切地希望拿到莎訶魔羅花,治好他的眼睛。李府主,我說得對嗎?”

李璧月微微一怔,她之前並未想過這個問題。

玉無瑑是為她受傷,她該設法盡量讓他痊愈。何況他是她的雲翊,曾經的武寧侯府僅剩下他們兩人,就算玉無瑑不記得她了,他們也該彼此扶持一起走下去,這是理所當然的事。

當然,葉衣霜說的也沒有錯。藥王谷之行,一切都是由她安排,玉無瑑只是配合她的行動。除了最開始的那幾天不習慣之外,這一個月以來他已接受失明的現狀,努力適應現在的生活。

若說願望,確實不如她那般迫切。

見她點頭,葉衣霜又道:“所以我會根據對李府主你的評價,決定是否賜藥,而非是那位失明的玉相師。”

李璧月直截了當道:“那葉谷主會選擇將莎訶魔羅花,給我嗎?”

葉衣霜眼底依舊是不可捉摸的笑意:“不知李府主會願意為了莎訶魔羅花付出什麽代價呢?”

李璧月毫不猶豫道:“傾我所有。如果藥王谷需要我付出什麽條件,葉谷主不妨提出。”

“看來這位玉相師對你而言意義非凡,能讓承劍府主做出如此許諾。”葉衣霜輕輕笑了一下,“不過,藥王谷從來不會提出交換的條件,我一向只選擇我認可的人。”

“眼下離莎訶魔羅花的花期還有七天,我現在也並不能給李府主許諾。”葉衣霜眸子眨了眨,笑得愈加神秘:“這幾天,藥王谷想必會發生不少事。谷中的每個人這些天做了什麽,都會影響到我最後的抉擇。如果一切結束之後,李府主仍然是我最欣賞的人,我便會選擇你。”

離開司花殿的時候,李璧月仍然有些莫名奇妙。

葉衣霜似乎是在暗示自己,她對自己還是有好感的,只要在這七天之內,好感度不降只升,就會在七天之後,將莎訶魔羅花給自己。

可是該如何去刷葉衣霜的好感度呢?

玉無瑑感覺到她不同尋常的沈默,問道:“李府主,是否事情不順利?”

李璧月輕輕搖頭:“不是。”

玉無瑑又道:“如果這莎訶魔羅花實在難求,李府主也不要太有壓力。這一個月過去,我多少也有些習慣了,其實適應了之後,失明也並沒有太大的影響。”

李璧月忽然意識到,玉無瑑唯恐失明這件事情會給她帶來壓力,又怕她對這件事情抱有太高期待,最後卻求而不得,難免失落。他小時候就比旁人更加淡泊,這些年在清塵散人身邊長大,多少學會了道家隨遇而安、欣然自適的那一套,對自己的眼睛也就沒那麽在乎了。

可他越是這樣,李璧月便越覺得心中酸澀。她緊緊抓住他的手:“此事並不難,你放心吧,我必會為你求得莎訶之花。”

玉無瑑感到掌心傳來女子柔軟又堅定的力道,心中驀地一燙。

可還未來得及仔細感受,李璧月已經將手松開:“我們先回去再說。”

三人順著原路,回到居住的小院。

回到院中時,孫危樓已經回來了,他不知從哪裏找回來一堆廢棄的木頭,在院中叮叮當當地敲著,似乎是要做一艘木船。

李璧月上前:“孫先生,您可知如何能取得司花娘子的認可?”

她想起孫危樓似乎便是出身藥王谷,對藥王谷之事必定了解不少,說不定與葉衣霜本是舊識。若能稍微透露一點線索,也好過她在這裏瞎琢磨。

孫危樓沒有擡頭,也沒有說話,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。自從長安出發,孫危樓對她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麽好臉色。

李璧月摸了摸鼻子,約莫自己這次將人得罪狠了,便也不強求答案。

她昨夜沒有睡好,想到今夜說不定還會有事發生,便先回去補覺。

這一覺倒是睡得踏實,直到夕陽西照之時才醒。朦朦朧朧之間,她聽到外面傳來玉無瑑和裴小柯的說話聲,似乎是玉無瑑在教裴小柯和面做包子。

玉無瑑:“加水,使勁揉捏。嗯,再使把勁,再揉面半柱香的時間,這包子皮差不多就算完成了。待會兒再去地裏割一把韭菜,在加上下午在湖邊找到的水鳥蛋,就足夠吃一頓韭菜包子了。”

裴小柯:“你又沒做過包子,這個方法靠譜嗎?”

玉無瑑:“你師父我博覽群書,這個做法可是前朝美食家謝諷記錄在《食經》裏的,你按照我說的去做,保管錯不了。”

裴小柯不滿地道:“你就會出一張嘴,為什麽不自己動手——”

玉無瑑聲帶笑意:“你師父我不是眼睛看不見嘛。而且論語裏說了‘師父有事,弟子服其勞’,況且師父又不是讓你白幹活,做一頓飯可以抵十根糖葫蘆……”

裴小柯:“哼,你分明便是虐待童工。明明你看不見也不影響什麽,昨晚李府主在的時候,你倒是很積極,主動做晚飯。今日趁李府主睡覺,便欺負小徒弟……”

玉無瑑施施然道:“怎麽能叫欺負呢,我這是好好鍛煉你。”

裴小柯:“鬼扯,你肯定是偷偷喜歡李府主了對不對,所以只在她面前表現。要我說,你應該等李府主起床之後再和她一起做晚飯,這樣不是更能增進感情……”

他頭上又挨了一個爆栗。

玉無瑑:“李府主的手可是用來拿劍的,怎麽能每天幹這種粗活?徒兒加把油,爭取在李府主起床之前,把包子上鍋蒸好,我就封你做我的開山大弟子。”

裴小柯嘟囔道:“可師父你又沒有其他的徒弟,我本來就是你的開山大弟子……”

玉無瑑:“所以吾徒更應該好好表現,錘煉筋骨體魄,將來才能好好繼承為師的衣缽。”

裴小柯委屈巴巴:“師父的嘴,騙人的鬼……徒兒我都入門大半年了,就聽你瞎忽悠,什麽有用的本事也沒有學到……”

玉無瑑:“吾徒此言差矣,這蒸包子難道不是最有用的本事嗎?”

……

李璧月聽著師徒兩人鬥嘴,覺得頗有意思,竟也不覺得吵鬧,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。

晚上再次醒來的時候,果然聞到包子的清香。

嫩綠的韭芽與金黃的禽蛋包裹在柔軟白嫩的包子皮中,玉無瑑吃了一口,稱讚道:“不錯,看來我果然很有授徒的天分,徒兒第一次做包子就有如此水準,將來一準是個大廚……”

裴小柯被他的不要臉驚到了:“明明是我天賦卓絕……不對,我的理想不是要當大廚,我是要學道法,學道法你懂不懂……”

玉無瑑嘴角含笑:“不想做廚子的道士不是一個好劍客,徒兒你先好好修煉廚藝,將t來自然可以成為劍道天才。”

裴小柯哭了唧唧:“嗚嗚,我怎麽會拜你這個騙子當師父。我要是拜在承劍府,一整套浩然劍法都學會了。”

李璧月這時已經吃了兩個大包子,她“噗呲”笑了一聲:“小柯,你若是真想學浩然劍法,這幾日有空,我可以先教你一點入門的粗淺功夫。

她琢磨著,不知清塵散人是有意還是無意,並沒有教玉無瑑可以防身的功夫。且不說這藥王谷處處危險,如果他將來身份暴露,危險將如影隨形。如果裴小柯會點武功,這師父二人遇到事情也能自保。

裴小柯眼裏露出憧憬:“真的嗎?”

李璧月:“當然。吃過晚飯,我們可以先演練幾招。”她看向玉無瑑:“對了,玉相師不會有意見吧……”

玉無瑑笑道:“沒意見,我師門雕敝,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,並沒有什麽規矩。李府主願意教小柯劍法,是他的福氣。”

李璧月想起他體內的道源心火和道門傳人的身份,總覺得這話哪裏不對。

她努了努嘴,終究沒有多說什麽。

晚飯之後,李璧月便折了兩根樹枝開始教裴小柯劍法,裴小柯興致勃勃,性子穎悟,李璧月教了兩遍他就學會了,李璧月便讓他自行練習。

這一晚李璧月依舊睡得很淺,到了後半夜,她特意到昨夜發現那白衣少年的低矮房子周圍轉了一圈,什麽也沒有發現。

誰知一大清早,春三娘便急匆匆來敲院門,說是昨夜那位範陽盧家的盧四爺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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